棟漓

《经年》深夜伪文艺腊鸡文

☞世家少帅&千金歌女

☞非常ooc以及把它当作架空

☞民国军阀抗战间谍

☞be慎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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全文不保守预算7k【意思就是看我这么努力就支持一下喽嘻嘻嘻】

『江沪只觉他那样的性子既可爱,又吸引人。』

『既无生同衾,但求死同穴。』

『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』

『如今,血雨腥风,动荡不安。跌宕起伏生离死别国家大义面前,那句“我爱你”,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意,都只是儿女私情。』

1

青帮没了。

混战背景幕后的这个家族被连根拔起。

城内百姓闻讯欢呼雀跃,毕竟隐藏在黑暗中的家族,是恶盗,是刽子手,更是人人唾弃的卖国贼。街巷、茶馆,城中的各个角落,无不颂扬那持刀斩魔的英雄,那位出师即捷的世家公子。

傅家独子,军中少帅,傅京。

2

隆冬寒风裹挟着刀刃相接的凌冽气息,城门口闹哄哄的,却在那阵阵整齐的步伐声中静了下来。

瞩目的英雄归来,万民自当扫雪相迎。

傅家人站在最前面。

傅少帅利落地翻身下马,身后军绿斗篷扬起,自是一番少年意气飒爽英姿。摘了军帽,恭恭敬敬地鞠躬:“父亲,母亲。”随后,他来到管家面前,直直跪下,望着管家手中的骨灰盒,眼眶竟隐隐泛红。

“师父!弟子来迟!弟子不孝!”

人群中又开始闹起来。

傅京垂头跪立,禁闭的眸敛了翻涌的情绪。周遭议论细碎,却尽数落入他耳中,江先生与他视若珍宝的女孩儿,竟被这世上最恶毒的词淹没,三人成虎,若非他傅京亲眼所见,他不会相信她是百姓口口相传的白眼狼,更不是那该千刀万剐的卖国贼!

身后副官见他垂于身侧的手慢慢攥紧,更隐隐要渗出血来。

“少帅……”

傅京抬手示意他噤声,随即站起,脚跟一旋,扣好军帽。

“回府!”

3

将副官遣去打探消息,他便坐下来与母亲话这三年来他在外除匪时城中的变化。

若非他此次功绩显赫,傅家在这城中的地位怕是要站不住了。

三年里,座上恩师,手中利剑,尽失。

身处乱世,傅家已是穷途末路,今后的他一步也不能踏错。

“母亲知道江先生养着的那个女孩儿。”傅母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扫向他,“你们的感情不容我置喙,但我不希望看到你为了她而放弃傅家的未来。”

“更何况,她变了……”

……

副官来时,傅京正独坐于石桌旁,桌上的茶早已凉

了,他却一口未尝。

“少帅……”

他轻捻一瓣残花,落于桌前杯中,浮于清淡茶水之上。

“她,如何?”

连母亲也说了那样一番话,傅京只觉心中一寸寸地凉下去。

副官犹疑片刻,开口道:“江小姐,如今在百乐门。”

他手指一抖,那茶杯便顺势倒了,茶水泼出,瓷杯在桌沿滚了一圈,便砸在地上,一声脆响。

那瓣残花却是不知所踪。

“在哪儿?”

“百乐门。”

他有些自嘲的笑了,却还是忍不住开口确认:“歌女?”

“歌女。”

傅京不再说话。

“只是……”副官顿了顿,“江小姐只唱晚场,不接客。”

“您,要去百乐门看看吗?”

4

许久都未曾下雨了。

斜阳将落未落之际,雨便慢慢地下了。雨丝朦胧,余晖柔和,衬得整个城暧昧动人。

城中央的一座楼在此时开始喧闹,霓虹灯尽数亮起,繁灯劈开雨幕,柔和的光也刺眼了起来。

微风席过,卷起层层珠帘,勾出缕缕幽香。一辆辆黑色轿车开来停驻片刻,男人们身着剪裁得体的黑色西服,手臂上挽着身旁各式各样花枝招展女人纤细白嫩的胳膊,踏上红毯,走入这座纸醉金迷名利场。

外面乱糟糟的闹心极了,江沪还是喜爱自己待在屋内。许是自小的习惯,她的房间总是充斥着淡淡的栀子香,只是如今那满桌该有的脂粉却一样也不少。从前,江家义女只需细细抹上一层雪花膏,如今,却还要轻点胭脂扑在脸上,再将那青葱玉指仔细涂上一层艳丽的指甲油,最后叠上一层层华美服饰。

从前,江家义女小家碧玉,万人追捧;如今,堕入风尘,她的歌喉清脆,仍是万人追捧,只是背弃师门忘弃旧恩,使她罪孽深重。

腕上的玉镯青翠透亮,她略一思索,终究还是将镯子褪下,小心翼翼地珍藏在首饰盒最隐秘的暗格中。

如同她深埋于心的心意。

门外脚步声响起,她慌忙将首饰盒藏好,老板便已推门而入。

“还当你是什么千金小姐呢!这都什么时辰了!”

江沪皱皱眉,却还是低下头来,谦卑地道了歉。

人不是不会卑微。

重要的是有没有被逼到那一步。

原以为这个月的工钱又要喂了这黑心老板,却没想到只是被他劈头盖脸骂了一通,消气后,甚至对她说今日不必登台唱歌了。

江沪不会蠢到以为自己终于有一天清闲日子了。

果不其然,老板兴奋地搓搓手。

“有位大人物,点名要你。”

“老板我呢,知道你们有些关系,你不愿意,他自然也没法,但若是你把他伺候好了,这个月的工钱自然给你翻一番。”

这种花天酒地,在这种地方本是寻常,只是江沪动用自己手中所有钱财,与老板定下这“只唱歌,不接客”的协定,老板虽说贪财了点,但还算信守承诺,能让他违背原则的人……

自然是他。

江沪双拳紧攥,一声不吭。

她本有应对的法子,只是如今他找来了,她没有办法拒绝。

“喂!怎么样!哑巴了?”

“老板,我会去的。”

5

穿过百乐门金碧辉煌的大厅,江沪被老板领着停在包厢紧闭的木门前。

她看着老板谨慎地整理着装,抬手轻轻扣门。

与平时对待歌女舞女们的暴躁模样截然不同。

江沪于心中兀自冷笑,手指却不住地摩挲腕上名贵的水晶链子。脚步逼近,木门大开,她的心也随即提起,垂下眸子只是盯着来人锃亮的黑皮鞋。

“老板,江小姐,请!”

这个声音有些陌生。

门在背后关上,江沪却觉得背后倏地传来一阵凉意,恍惚间,江沪已经被领至那人面前。

老板恭敬地问好之后,转身拍拍她的肩,耳边说的几句话,她一点都没听清,只低垂着头,傻乎乎地点着脑袋。

老板走了。

刚才那个陌生的男人好像也走了。

她只觉空气无端紧张,身前的人有意无意地敲击桌子,她睫毛微颤眼角酸涩,心中翻江倒海地难受。

她很难受。难受地想要扑倒他怀里,像曾经她常常撒娇时做的那样,蹭蹭他的下颌,再痛快地哭上一场。

可是,她只是死死咬住殷红的下唇,硬生生地将眼泪

逼了回去。

“怎么不来找我?”

“遇到困难了怎么不来找师兄?”

她听见他的酒杯放在桌上的脆响,如同他的声音在她心里回荡。指尖死死抠住腕上那颗最闪亮的宝石——纵使江沪在脑海中排练了千万遍他们重逢的场面,此时脑中却是一片空白,她不停思考对策,连傅京走到她身前都未察觉。

沉默。

直到她的下颌,浓妆艳抹的脸被生硬地扳起,对上那双带着薄怒的双眼,什么对策,什么话语,竟一丝都想不起,只是颤巍巍地吐出两个字:“师兄……”

那双眼明显闪过复杂,指尖一松,江沪以为终于脱离桎梏,他低沉嗓音却再度响起。

“为何来此?”

江沪撇过脸:“为生计所迫。”

“生计?”嗤笑清晰,“堂堂江家大小姐竟为生计所迫?

江沪,别想哄骗我。”

江沪不由埋下头。

“如何不能?师父仙逝,他的东西我一分也不敢动?歌女是最便捷的方式,况且,老板很守约。”

江沪听见面前人的呼吸突然沉重起来,他的嗓音更加低沉,竭力在压抑一切情绪。

“我呢?”

江沪很自然地摆出无辜的神情。

“我们除了师兄妹,什么关系也不是,是吗?我何故来找你?”

只是师兄妹。

傅京被激怒了。桌上的酒杯被他粗暴地砸下,血红的液体流出,晕染在干净的地毯上,江沪看着,总觉得那是自己的血迹。

某种意义上,她的目的达成了。

傅京毁掉了周围一切他可以毁掉的东西,冷冷地瞥她一眼,抬脚走了。

他的手搭在门把上,暗笑自己的可怜。

“江沪,你知道外面人都说你什么吗?”

“白眼狼,卖国贼,我还在替你生气?”

“你转眼就把师父的教诲抛开,你不值得师父这样对你。”

他抬头,眼中绵长。

“也不值得我傅京这样对你。”

“啪”的一声,门扣上了。

江沪的泪,终于落了下来。

6

江沪本是海边弃婴,得幸江先生恰步至海岸,隐隐听得阵阵哭声。

从此,那个本该饿死在海边的弃婴,被江先生收作义女,成了千宠万宠的江家小姐。

宠到六岁时,变数来了。

城中德高望重的江先生,本声称不收学生的江先生,领回来一个模样俊俏的男孩儿。

拜师礼隆重非常,江先生还特别顺便的把六岁的义女收作学生。

那天,江沪与傅京第一次见面,也第一次知道傅京家中竟是如此阔绰。

原先,她总以为他是她爹流落在外的私生子。

傅京从此便在江家住下了。

虽说是师兄妹,可江沪觉得自己和傅京一点也不亲近。他们一般要先上学堂,再回江家,由江先生亲自教导。学堂放学后,傅京从不等她。江沪以为自己的步伐算得上轻快,可每当她踏进家中书房,傅京已开始临桌属文。江沪也为此找过江先生,可江先生听后只是慈爱地拍拍她的脑袋,说:“沪儿不必难过,阿京也并非天生如此,阿京身上的担子太重,沪儿也要多多关心他。”江沪那时只是一知半解地点点头,在之后确实时常关注着傅京,慢慢地,只觉他那样的性子既可爱,又吸引人。

尤其是像她这样的小女孩儿。

傅京虽性子寡淡,但学习异常优秀,江沪甚至觉得他有过目不忘之能,学堂先生乃至江先生都对他青眼有加。但越是出色的人越容易招致嫉妒。

有天江沪如常回到家中,转过阁楼,进入书房,却不见熟悉身影。

江先生似乎也有事出门了。

江沪从不知,遇上傅京的事,她竟有如此胆量。

她每条街巷独自挨个儿找,巷子深处的狗吠声加大了她的恐惧。咽了咽口水,胆子壮足了,千金小姐翻了墙。

江沪刚探出个头,就看见傅京被一群男孩儿围在墙边,垂着头,表情淡淡的,听着他们一句一句尖锐的嘲讽。他本不欲给江先生生出是非,这些若有若无的话听听变罢了,但他这种不为所动的表情恰恰惹怒了那群男孩儿。

领头的男孩儿伸出了拳头,出其不意地砸在了傅京的右脸。

“傅京!”娇俏的声音响起,所有人抬头看见坐在墙上的,悠闲甩着双腿的女孩儿。

领头的男孩儿愣了愣说:“江大小姐,男人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插手。”

那女孩儿耸耸肩:“可是爹爹亲自出来了,我来给你们通通信儿啊。”说完,女孩儿转头兴奋地大喊:“爹爹!爹爹!这儿呢!”

领头男孩儿慌了。所有男孩儿都慌了。

毕竟都只是半大的孩子,江先生是连父母都敬仰的人,到他们更只剩惶恐。

“快,快走!”

傅京微眯着眼,半边红肿的脸有些疼,他却只顾着打量墙上的女孩儿。他从一开始就看得出,她很害怕,害怕到浑身轻颤,但脸上仍然一派轻松。

那群幼稚的家伙儿慌乱地跑了。

他看见她舒出一口气,然后向他绽出一抹灿烂的笑。

在夕阳映照下,纯真,善良,令人心动。

她说:“傅京,你疼吗?我们回家。”

傅京低眸,嘴角勾出若有若无的笑意。

“好,我们回家。”

他伸出双臂,稳稳地接住跳下的女孩儿。

他们携手回家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。

相伴数年,情意绵绵。

傅京十七岁,家中安排,去了军校。他从江家搬走时,十五岁的江沪抱着他哭的肝肠寸断。此后每年,江沪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去军校探望他,她娇娇的一声“师兄”,便教他软了心肠。

再后来,傅京应召,剿灭青帮,他们便断了联络。

直到今天。

7

江沪回到房间时,时间已经不早了,而百乐门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。

舞厅声音嘈杂,歌女悠悠地唱着魅惑的歌,人们此时都很亢奋。

一扇门隔开了一切。

江沪点了点眼角快要溢出的泪,深吸了几口气。

有人敲了敲门。

一封信从门缝中递了进来。

外面的人咳嗽两声,走开了。

江沪心下了然,俯身拾起信,信封上写着“致老板”,独独少了“板”字最后一捺。撕开信封,江沪看到了信笺上的内容,挑眉一笑。

“我们凭什么相信你?”

警觉非常。没有看错人。

她拿起桌上的钢笔,蘸了蘸墨水,找出早已备好的信笺信封,刚写下第一个字,便将那张纸揉作一团,丢在一旁。

她重新换了一种字体,僵硬地写下:你们可以不相信我,但你们要相信傅京,他的能力毋庸置疑。

“咚!咚!咚!”敲门声再次响起,随即咳嗽两声。

江沪再查无误,便将信笺折好放进信封,小心封严,重新从门缝递给门外的人。

这次应当能成了。

江沪的神经微微放松。

今夜无事且细雨蒙蒙,本应好好睡上一觉。

可如今,见了他,却是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。

8

“号外——号外——”

这一天,报上一则喜讯振奋了全城百姓。

本以为全灭的青帮竟有漏网之鱼,那条机灵的鱼常年漂泊在国外,如今青帮灭了,这位“遗孤”回了国,再次投靠了青帮曾经依附的那支日本军队,准备东山再起。

可是,他好不容易凑起的零散部队,一夜之间,化为乌有,他自己也死于乱弹之下。

不仅如此,日军也受他牵连,损失惨重。

然而,傅宅内,傅京看着面前热情洋溢的男人,感到很奇怪。

“傅先生,我们由衷感谢您和您那位不知名的部下提供的消息!这次,我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便给日军这样一次重大的打击,您不愧是我们的英雄!您放心,等国家稳定下来,我们会为您的慷慨献上谢礼!接下来,合作愉快了!”

那个男人笑眯眯地伸出手。

可傅京没有同他握手。

“先生,我想你搞错了。”傅京理了理袖口,“傅某人从未属意过部下支持过任何一党,傅家从来都独立于各党派之外。”

男人犹疑片刻:“可……”他掏出两封信,一封透露了青帮遗孤的行踪,另一封则是让他们相信傅京。

傅京接过来,那幼稚僵硬的字体映入眼中。

一个人的字体不管怎么变,都有那个人的影子。

而那个人,傅京再熟悉不过了。

他没有犹豫,转身就往外走。

“少帅。”副官走过来。

“备车,快,去百乐门。”

傅京从未觉得这段距离,竟如此漫长。

“你妈的,江沪,要是你出事,老子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你!”

9

松岛雄领着人来的时候,江沪正在台上唱歌。

“ 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

我的心也碎我的事也不能做

如果没有你日子怎么过

反正肠已断我就只能去闯祸 ”

她望着闯进来的军队,有些恍惚。整个舞厅的人们都慌乱不已,然而她还在唱。

“ 我不管天多么高

更不管地多么厚

只要有你伴着我 ”

傅京现在一定已经收到了那些人的感谢,从此以后,他再也不用每天扛着那样的重担了。她想。他该是很高兴的。

松岛雄面色冷峻地看着台上的女人,忽然爽朗大笑:“江小姐的歌喉果然名不虚传。”

话筒中混进嘈杂的电流声,江沪没有再唱。她只是抬头扫了扫下面的人群,开口:“松岛先生谬赞了。”

松岛雄的笑意浑然散去:“不愧是江先生的义女,江小

姐的窃听能力也令人佩服。”

江沪默了默,开口依然:“松岛先生谬赞。”

“呵。”松岛雄向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,却听见江沪说:“松岛先生不必如此劳师动众,我自己过来便是。”

高跟鞋踏在结实的木地板上,哒哒哒,松岛雄看着眼前神情淡漠的女人,心底燃起一把火。

“江小姐在这百乐门将信息递出去的时候,可曾想过有今天?大日本帝国的军人可不是吃素的,江小姐不安分守己,我们也只好用我们的方式惩戒了!”说完,江沪感觉一个凉凉的金属物件抵在自己腹部,她悠悠地勾起一抹讥诮的笑,红唇轻启:“日本人的方式……”她抬起眼帘,盈盈目光夹着嘲讽,“还真是一群蛮子。”

“你——”

扣动扳机的一瞬间,江沪只觉腹部被洞穿的剧痛难以忍受,但她咬着牙,腕上一转,刀光剑影间,那把银制小刀插进了松岛雄的左胸。

松岛雄得意的神色僵住,一手虚虚握着刀柄,一手直直指着嘴角渗血的江沪,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,便瞪着眼,重重倒了下去。

那群日本士兵开始喧闹,不知谁大喊一声,他们齐齐举着枪上刺刀,向地上痛苦蜷缩的女人刺去。

“谁敢动她——”门口一声怒喝。

来人眉上凝着冷意,眸中更是滔天怒火:“你们他妈的谁敢动她!”

毕竟无首,傅京近来更是风头正劲,日本士兵骨子里的奴性驱使,他们低咒一声,放下刺刀。

腹部一阵阵的刺痛不断折磨着江沪脆弱的神经,恍惚中,她似乎听见了他的声音,感觉到自己被他温柔地抱起。

他说:“沪儿,我马上带你去医院。”

她本能摇摇头,她明白自己救不回来了。生命流失的感觉从未如此清晰,所剩无多的意识支撑她费力撑开双眼。她没有抬手抚摸他的脸,因为她还有好多话对他说。

“师兄……莫要怪我……”

“爹爹和我……都只希望你好……”

“那些人……很可靠……你放心……国家需要你……”

视线模糊,但江沪还是能看到他颤抖的唇,他悔恨的眼,还有另她心心念念的俊朗的脸。

如今,血雨腥风,动荡不安。跌宕起伏生离死别国家大义面前,那句“我爱你”,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意,都只是儿女私情。

可是……泪水涌出,她无论如何都想让他知晓。

“我爱你。”

一字一顿,字字清晰,不再是曾经被两个人轻描淡写避开的情窦初开。

她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印在她嘴角的吻,以及在耳边那声沙哑哽咽的“我也爱你”。

10

后来的一切都很顺利。

傅家重归昔日辉煌,共产党崛起。傅家暗中交易的军火,全都悄悄递到了共产党的手中。

日本人到底斗不过地头蛇。

傅京捧着一束洁白的玉兰,走到一座墓碑前。

傅氏七代孙傅京之妻江沪之墓。

她被葬在了傅家陵园中。

傅京没有抹去她的姓名,她的姓名就该被世人铭记。

她的墓旁还留有足够的空余。

既无生同衾,但求死同穴。

傅京仍然会记得她的身体渐渐冰凉,他还是抱着她不撒手。

百乐门老板屏退了所有人,来到他面前。

老板说:“江先生与我有些私交,临终前,将江小姐托付给我,那天,江先生对江小姐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。”

老板说:“江先生与你母亲青梅竹马,可最后你的母亲嫁给了你父亲,他就像对待亲儿子一样对待你。”

老板说:“江先生让江小姐守好你,让江小姐来百乐门窃听情报,这对江小姐有些不公平,可江小姐说,就算江先生不说,她也会这样做。”

接下来,水到渠成。

老板故意不与江沪亲近,甚至斥责她,就是要她顺利窃听到可靠的信息,她按照江先生的指示,以傅京的名义,将那些情报寄给共产党,让共产党欠了傅京一份义。不仅成就了后来足以与日军抗衡的党派,也成就了傅京和整个傅家。

日本人的手伸的太长,江沪的动作,日本人迟早会发现。她早料到自己的结局,但是老板依然记得她复杂闪烁的眼神,透着淡淡的坚定。

她说:“若非迫不得已,不要告诉傅京。”

可傅京目睹了她的结局,这算是迫不得已吧。

傅京那时没有说话,只是按照她和师父给他规划好的,一步一步走下去。

所有人都希望硝烟停止弥漫,中华崛起,国家复兴。这也是她的愿望。

而她又只希望他,一切安好。

这是她与别人的不同。

他也会为了完成她所有的愿望而奋斗终生。

傅京如往常一样,抚摸墓碑上的石刻字迹,然后转身缓缓地走出陵园。

在他身后,微风吹起乱坠的洁白的辛夷花。

似是安慰,似是鼓励。

似是故人来。

11

傅京总爱回想少年时光。

他十七,她十五,正是朝气好年华。

那些脉脉情意,深埋在日常的嬉笑打闹中,同时丝丝渗入两个人的心中。

却又说不出口。

他只愿早日埋进她身旁的位置。

因为……

此去经年,应是良辰好景虚设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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